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那时候居住在城市居民楼的还比较少,大多是在农村批地自建房屋,但是基本每家都会有几个孩子,所以时常发生一些土地房屋财产上的纠纷。
某个农村有个李老汉,李老汉中年丧妻,十几年来守着两个半大的孩子,省吃俭用,终于把两个孩子拉扯成人。如今,兄弟俩均成家立业。老大在城里区法院工作,娶了妻,生了子,住着两间半一套的单元楼。老二刚结婚,小两口都在本村搞副业,和李老汉挤在原来三间破屋里。有一天,老大回家见了这破屋,就向父亲提出翻建房子,李老汉大喜过望,当即动工,在翻建好旧屋后,他又向村里管事的申请在他家院外再扩建六间房的一块地皮。因为老大在城里,这地皮就以老二的名义申请的。不久,赶上城里招工,老二两口子都到城里当了工人。
过了一些日子,老大回家看父亲,见院外那六间房的地基空着,忽然产生了盖房的念头。他找老二商量此事,老二说:“大哥,那六间地基我不要了,大哥你要盖就自己盖吧。”于是,老大便决定自己盖。临开工头天晚上,李老汉请来村里管事的何四叔,向他讲明这房是老大出钱盖的,叫他今后当个证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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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几天,六间大瓦房平地而起。这六间房屋,檐内有走廊,院外有栏墙,喷上墨绿色的调合漆。六间漂亮的房子盖好工,老大仍住在城里,房子一直没人住。
两年后,老二的孩子也两岁多了,他住的厂里那间小房挤得满满的。他妻子晓兰脑子快,忽然想起大哥的新房,便让老二找老大商量借房一事,并保证等厂里一分新房他们就搬走。老大二话说就答应了,于是老二一家便成了那新房的主人。
转眼三四年过去了,三四年中这个城市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,市区迅逃向郊外扩展,愿来的农村已划归市区了。老二两口自己住了两间,另外四间晓兰自已做主给租出去了,明里她每月给老大60元房钱,暗里她自己还能赚20块钱,八九十年代几十块已经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了。不久之后老大就知道了,心里自然有点儿不高兴。他向老二提出,让给他三间,让他少付点钱。老二嘴上说:“可不能让大哥你吃亏,该给多少就给多少。”可行动上,既没给分文,也没把房子腾出来。老大急了,忙找李老汉,想让爹叫老二给立个字据。没想到李老汉却说他当大哥的小心眼。老大不敢再提此事了。
谁知没多久,李老汉突然病倒,一检查是肝癌晚期。这下子老大更急了。李老汉看出了大儿子的心事,便躺在病上说:“那件事你别惦记着,等我过了这段稍好些就给你写。”李老汉说话间就昏死过去,直到咽气再没醒过来。那字据也自然没写成。李老汉一死,兄弟俩简单处理完丧事,老大急匆匆地赶回村里父亲住的房子,想查看一下父亲的遗物,特别是想找到那张房产证。可是他已来晚一步,老二两口子早已跑在他前头了。此时正从爹屋里往外走呢。父亲刚刚死去,兄弟俩各怀“心事”,这会儿相见,脸上都很不自然。还是晓兰机灵,她说:“爹刚死,我总觉得他还在屋里坐着呢,进来一看….”说着说着竟抹起眼泪来。
两人分开老大独自在父亲屋里翻箱倒柜地仔细搜寻,但除了爹平时记的帐本和一张三百元钱的存折外,别的都没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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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产证哪里去了呢?他问老二,老二说他没有见到。他把老二叫到爹住的屋里,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:“咱爹生前就留下这三间房,几件家具和这三百元的存折。你们结婚晚,家底薄又没房住,我想把咱爹留下的房子,存折和家具都让给你,明天你就搬过来,把我的房子腾出来吧。”闻听此言,老一当即答应,还说了很多客气话。
可是,过了几天,老大满以为房子早搬空了,准备来打扫房子,谁知他进院门一看,房子没腾,晓兰正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呢。老大问她老二去哪了,晓兰说:"一大早就出差走了,得两个月才回来呢。”老大问晓兰他和老二说的事她知道不知道?晓兰阴阳怪气地说,“我都知道,不是不同意。依我说应该这样处理,你爹留下的房子和钱都归你,这六间新屋就归我们了。”老大一听这话,差点没气晕过去,他气冲冲地问:“这房是我花钱盖的凭什么归你”晓兰嘴兰冷冷一笑说“你花钱盖的谁证满?你有建房许可证吗,你有房产证吗?”
听到这,老大才恍然大悟,怪不得刚办完事她就一溜烟地往回跑呢,原果是回来抢房产证的。想到这,他恨不得上前扇这个女人几巴掌。但老大终归是个受国家培养多年的干部,他想再怎么跟这个女人吵下去也没什么结果,便气呼呼地走了。
老大窝了一肚子气,耐着性子等了几天,总算把老二给等回来了,哥俩坐在一块把心事都说明了。老二满脸为难地说“大哥,这事儿我实在对不起你,可我也有难言之处啊。”老二叹了口气又说,"晓兰她早就看上那六间房了,我早就想给你腾房,她就是不让,跟我吵了多少回架了,说要是腾房就跟我离婚.大哥,我看还是这样吧,咱爹的房子、钱都归你,你盖房的钱我以后慢慢还你,我跟你说实话,房产证等都在她手里藏着呢要打官司你准得吃亏”老二这番话好似火上浇油,老大一怕桌子站起身来,指着老二鼻子说:“你也太没点男子气概了,这样的老婆早就该离,咱们办事要凭良心,不能睁着眼说瞎话”老二此时却一反常态,不慌不忙地说:“事儿就摆在这了,我也没什么办法,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。”
老大见老二如此处事,愤然而起,他心里全明自了,这件事看来关键在老二身上,他万没想到自己的亲兄弟会变成这样,他等了中几天就得到这样的答案。他咬牙,心恨恨说:打官司不为钱,就为争这口气,但他静下心一想,所有的证据都在人家手里,打官司对自己有利吗?他茫然了,陷入极度痛苦烦恼之中。他后悔,当初自已太顾情面没事先立好字据,他觉得自已办的这件事大窝囊,太憋气了,他看着那六间漂亮的大瓦房,想起当初为了盖房一家人几年省吃俭用的场景,他再也不能冷静下去了。打官司!倾家荡产也要打官司!坚持打到底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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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意定了,老大在几天内就做好了打官司的准备,而后详详细细写了一份起诉书递交法院。由于他们居住的地区属于老大所在的法院管辖,而老大又在这个法院工作,案子又牵及到人。所以法院领导决定由法院院长亲自审理。法院经过一段时间仔细调查、研究,终于开庭了。
这一天,兄弟两家、证人及各家亲属都到法庭上来了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分别站在被告和原告席位上,气氛格外紧张。面对法庭上坐着的工作人员都是平时和自已一起工作的同志,老大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真不好意思,他甚至有些后悔。他斜眼看了看被告席上的弟弟,他正满不在乎地仰脸看天花板呢。然而当审判员询问盖房经过时,老二只是一口咬定建房许可证、房产证是他的名字,房子是他花钱盖的。对法院人员询问其他问题时,他却支支吾吾漏洞百出。经过反复研究裁决。证明房子是老大花钱盖的,打官司费用由老二担负。
老大打赢了官司,心里总算出了口气,如今他和弟弟的关系彻底闹僵了,但他还想做一次让步,他提出把自己六间房中的两间无偿让给老二,父亲留下的房子也归他们。不料没等他把话说完,老二两口子就咆哮着骂起来:“你别他妈高兴得太早了,你仗着自己在法院工作有人护着你,我们要到中级法院告你去,咱们的官司没完”老大没想到好心当成了驴肝肺,他气得哆嗦着说:“我立刻就把房拆了,看你们还告个屁”“你敢!”说话间晓兰上前一把把老大推到了门外、扭打起来。
一星期后,老大果然听说老二告到中级法院了,还听说他也找到不少证据和证人,刚松了一口气的老大,这下子又提起来了,这回可倒好,他成了被告了,等着接法院的传票了。
再说市中级法院接到这个案子,也觉得十分棘手,打官司的双方证据似乎都不够充足,而且被告本人身为法院工作人员,处理不当会影啊到们法院和区法院的关系,所以一拖就是半年多。这一拖可把老大给拖垮了,他想不通自己花钱盖的房子,别人偏要白白地抢走,弄不好名声都搞臭了,所以他终目处于烦闷忧愁之中。接着便听到种种风言风语,什么连自己亲兄弟的房都想白白霸占啦。什么我就不信那房子是他一个人花钱盖的等等。气得老大眼冒金星,从此后,他好像觉得同志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,他感到自己被孤立起来了。白天他精神恍惚,夜晚恶梦连连,动不动不是和妻子吵架,要不就是打骂孩子。他渐渐地不能保持理智了。
这年的阴历八月十五,正好下了一场雨。晚上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,老大无心过节,他蹬着车子回到了村里,想找何四叔再叮嘱一下做证的事。谁知一打听、何四叔被老二请去喝酒了。老大不由自主来到了老二住的院内透过朦胧的月光,看到屋内灯下老二和何四叔正在碰杯痛饮呢。
见此情景,老大正犹豫进不进门,想不到早被老二看见了,他挑衅似地说、“你是来我四叔给你做证的是不是?对不起,这回他可不再替你说话了”果然何四叔翻着白眼,喷着酒气醉醒醒地说:“盖房你给没给钱我没看见,只是听你爹说是你掏的钱,可…..你爹还说过老二也掏过钱,下回再上堂….我就这么说。”老二得意地哈哈大笑说:“上回有人护着你,这回我看还有谁来袒护你,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”
听了这话,老大积在肚里一年多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,他顺手抄起一只板凳,骂一声“我砸死你这没良心的!”狠狠向老二头上砸去,顿时鲜血从老二头上流了下来。老二用手把脸一抹,一下子成了个可怕的血人。他一下跳起来,抓起一把锋利的菜刀,向老大砍来,刀刀砍在老大肩上、头上、脸上。老大忍着剧痛,从门后拿起一把铁锨,两人疯狂般地对砍着,在铁锨和菜刀的碰撞声中,鲜血喷洒在墙上、地上,直到两人都成了血人,瘫倒在血泊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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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的夜晚格外宁静。这时月光被鸟云遮盖了,秋雨绵绵落在院外,院中那棵枣树被秋风吹得晔哗地响,显得孤独凄然。屋内除了何四叔那有节奏的鼾声外,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曾发生。兄弟两人躺在地上,头挨着头,彼此能听到对方微弱的呼吸声。老二睁开眼直直地望着院中那棵枣树,很久很久,他那血肉模糊的脸上忽然滴下两行热泪。他张开嘴似乎在说什么,但谁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。
这时,门被推开,晓兰带着孩子回来了,她进屋一看“啊”的一声惨叫,拔腿就往外跑,但没跑几步就瘫倒了。喊声引来了村里的乡亲,人们都被这意想不到的惨景吓呆了。晓兰跌跌撞撞地走进屋扶坐起自己的丈夫放声哭嚎着,许久之后老二睁开双眼,他慢慢地用只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那张沾满血迹的房产证,仔细地看着。随后又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妻子。
晓兰会意地伸手欲接房产证,却不料老二猛一扭身扑倒在哥哥身上他亲手把房产证交给了哥哥。老二气息奄奄地说:“哥哥,我该死!我错了…..还记着小时候咱俩上树摘枣吃的事吗…..还记着咱娘临死前说的话吗?你头上这块疤是小时候护着我才让人打成这样的…..我错了.我错了…..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。老大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是无声的泪水,此时此刻,他的内心是怎样的呢?是悔?是恨?是仇?是情?他多么想再摸摸兄弟的头,但已不可能了。他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占满鲜血的手,突然手臂沉重地落在地上,他永远地闭上了双眼。
为了这六间房子,兄弟两人都死了。这件事一夜间传遍了四面八方,人去屋空,晓兰搬回娘家去住了。唯有过路的人们常在此停下脚步,望着这六间房子议论着、思索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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